伯特利的一次星空旅行后

*是 @寄音_今 的约稿!我不会搞第四纪呜呜,写得乱七八糟,感谢金主容忍我。名字也是今帮忙想的,是天使!



少女匍匐在地上,指尖在地面留下血痕,淋漓汗珠浸透了洁白的裙摆,她竭力向前伸出手去,脚踝被扯住、一声尖促的叫声刺破了空气,混杂着委屈的哭腔。

抓住她脚踝的人拥有一张削瘦的面庞和黑色卷发,他悠然提着她的脚往后一扯,像是拖拽贵族夫人的破败玩偶一般,她的膝盖、胯骨都在华贵的地毯上磨破了皮,乌红的鲜血在地摊上蹭上一道又一道的痕迹。

身着华服的公爵见状,眉尖不经意地轻蹙了一下。

少女拼了命向前爬去,向着她本该蓄意讨好的对象、向着她此次的目标伸出手,混杂着满面的血污和泪水,她气若游丝,却拼命呼喊着:“亚伯拉罕公爵——,亚伯……伯特利大人!救救我啊,求您了!”

她是怎么也想不到事情是如何落到这般地步的。

身为雅各家族的旁系,她相较于同辈有着傲人的身材和美丽的容颜,因此被混杂在一群女仆之中,作为礼物送往亚伯拉罕家族。她的任务是扮演一位逃家的纯情贵族少女,与伯特利·亚伯拉罕公爵来一场浪漫的邂逅……不,或许只需要一场错误的推门而入,一次醉酒后的云雨。

但当她来到这个偌大的宅邸,从工作区域潜入后花园,她目击的每个人,无论是女仆、男仆、园丁、厨师、管家,都凭空扭头,将视线定格在了她身上,纷纷露出了诡异的微笑,然后将一片单片眼镜从虚空中取出,戴在了右眼上。

她慌乱地想要跑走,想要求助,然而,单片眼镜、单片眼镜……她没有见到一位亚伯拉罕家族的成员,有的只是无数佩戴着单片眼镜的人们,她在惊恐中遁入了死角,无处可逃。

一位男子出现在她面前,他面容和煦,如同春风拂面般友好地笑着,冲她伸出了手。他站在逆光处,仿佛是上帝的使者,因此她鬼使神差地接过了手。

然后,一片冰凉的、水晶磨成的单片眼镜落入她的掌心。

“哦,别担心,伯特利。”这时,那位青年推了推右眼的单片眼镜,“我会帮你偷掉这些血污的。”

于是她的目标,高傲的、尊贵的,伯特利·亚伯拉罕公爵侧过头,轻巧地瞥了她一眼,小幅度地颔首,便将视线转回了手中的那颗焕发光彩的鸽血宝石。

“伯特利大人……伯特利大人!我是雅各家族的艾琳啊,我是来服侍您的……”她凄苦地呼唤着,朝着那人伸出手去,沾满血污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洁白无瑕、裁剪精致,缀着数颗宝石和镶金花边的靴底,于是对方不动声色将脚挪开了半步。

在她期待的眼神中,伯特利终于轻叹了一口气,用手绢仔细擦拭了一下宝石表面:“阿蒙,为什么我怎么看都觉得,你这次的礼物实在是有些眼熟?”

阿蒙——,现在她知道青年的姓氏了,是一直与他们家族对立的同途径天使家族。祂微笑着将少女扯了回去,把她翻过来,饶有兴致地将单片眼镜往她右眼上套:“如果你是想起了特伦索斯特的冠冕,我只能说,那纯粹是你的错觉。”

“呵,是吗?”伯特利轻笑了一声,不甚在意地摇摇头,将宝石别到了自己的胸口。

少女已经没有力气为这庞大的信息量反应了,她本该理智地判断情景,将眼前一幕的消息传回家族,许多的计划会因此变动,许多的生命或许能因此挽回。但她现在内心满是荒谬和不敢置信,为何那人宁可观赏宝石,也不会看她一眼,也不会回应她的求救?有人在白日之下、于他的庭院里出手伤人,而他还有装饰自己的闲情逸致?天资聪颖的少女从未受过此等怠慢,她高傲的头颅被按在地面,尊严被践踏、容颜被磨损,只得绝望地哭泣着,蜷缩着身子,拼命做出最后的挣扎。

“救救我……”她用咬紧了大拇指,呜咽着,不再向拥有冰凉如霜眸眼的公爵,而是向不知身处何处的神灵祈求着,“……救救我…”

伯特利终于缓缓抬起头来,祂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响指,少女的身影于原地瞬间消失。

“噢,你把她弄哪去了?”阿蒙从地上站了起来,一副很遗憾的样子,“我都还没尝到味道呢。”

“一个很长时间内不会无法折返,不会阻碍到你计划的地方。”伯特利站起了身来,拍了拍衣角,“她太吵了,你也不希望现在就在明面上和雅各闹翻吧。”

“一个旁系的棋子而已。”阿蒙噙着笑调整了一下单片眼镜,“而且,把她变成我不就没问题了?”

“她是我的客人,理应由我喜好处置。”伯特利漠然回答道。

“可是我已经把她偷过来了啊。”阿蒙啧啧了两声,颇显遗憾地看了空荡荡的地面一眼,如约顺手偷走了地毯上的污痕和血迹,“算了,就当是我额外送给你的一个礼物吧。”

祂压了压宽大的帽檐,笑吟吟地抬眸望了对面那人一眼:“那么,我的礼物呢?”

伯特利抿了一下唇,背起手踱出两步,环顾了一圈自家庭院:“我觉得,你需要先解释一下,为什么我家会变成这样?”

“很显然,被我偷了。”阿蒙带着几分轻愉勾起唇角。

伯特利蹙起狭长的冰眸,回头望去;阿蒙噙着悠然自得的微笑,沉着回望。

气氛就这样僵持了起来,宛如被冻结的河水般,阴冷凝固。

正在这时,一只灰文鸟在窗沿落下。

它像是没有看出这剑拔弩张的气氛,镇定自若地拍了拍翅膀,口吐人言:“陛下在找你们。”

两人同时回过头来,方才的紧绷一瞬间冰消雪融。阿蒙无奈地拍了拍膝盖,就地坐下:“陛下可真是心急,伯特利才刚回来,就不能让祂休息一天吗?”

“不仅刚回来,还遭受了丧家之痛。”亚伯拉罕公爵瞥了祂一眼。

“可亚伯拉罕卿,你是旷工出游的。”灰文鸟也瞥了伯特利一眼,“还有阿蒙卿,你用分身上朝已经被抓包第七次了,陛下说,你好歹派个天使级的过去。”

阿蒙轻啧了一声,捏了捏单片眼镜,问道:“陛下现在疯得如何?”

“恰到好处。”灰文鸟歪了歪脖子。

“唉,我也很想尽快前往陛下身边。”阿蒙遗憾地耸了耸肩,叹气道,“可我也得为我和亚伯拉罕卿的人身安全着想啊!”

“感谢你,阿蒙卿。”伯特利语气平淡地说道,“倘若你能把我的家还回来,这话或许会变得更有信服力一点。”

“好吧,好吧。”阿蒙妥协般举起了手,笑着侧过头,“别担心,我只是把你家嫁接到了图铎家而已,至于图铎家,我把他们都嫁接到了安提哥努斯家,反正祂家足够大。”

“什么?!”灰文鸟闻言,剧烈拍起翅膀扑腾了一下。

“你总是在这些事情上显得急躁。”年轻公爵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如何从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庞中看出急躁来的,祂以略带抱怨的语气说道,“你明知道我不会对他们做什么的。”

灰文鸟飞入窗内,落在青年的肩上,不忿地抬起头:“你什么时候偷的我的嫁接能力?”

“我没有。”阿蒙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是偷的伯特利的记录能力。”

“门”先生沉默了半秒,叹气道:“你看,你的信誉向来不怎么样。” 

祂拉开椅子,重新坐下了。

“至少我可不想现在跟你翻脸。”阿蒙说着绝对的大实话,又看向了肩上的灰文鸟,“于是,安提哥努斯卿,陛下召集我们所为何事?我怎么不记得特伦索斯特和所罗门又搞了什么事?”

“为了目前国内动乱的形势。”安提哥努斯老老实实回答道。

伯特利扶了一下额头:“阿蒙,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在这个时候掀起内乱。”

“你怎么就认定是我的错呢?”“时天使”佯装委屈地撇了一下嘴,摊开双手晃了晃,“最近我真的很安分了,你要知道,都是雅各主动找上门来的,而且我向来解决得干净又隐蔽……以及,我又没对你心爱的塔玛拉出手。”

“是为了北方军团的调度问题。”安提哥努斯的秘偶补充道,祂淡漠扫了阿蒙一眼,“从明面上来看,确实不当是祂的问题。”

议论中心仍保持着姣好的笑容,而伯特利翘起腿,慢条斯理调整了一下胸前宝石的位置,缓声开口道:“好吧,那我们现在过去吗?”

“好……”阿蒙刚开口说了半句,笑意忽然略微一滞。

祂立刻转头,望向摇椅,伯特利在膝上摊开了笔记,执起一支做工精美的羽毛笔,姿态慵懒地牵动着手腕,阿蒙凑了过去:“在写什么?把我留在王都的分身都打包送到了荒郊野岭的趣事吗?”

伯特利轻哼了一声,唇角不易察觉地微勾:“错。是此次与陛下的会面因阿蒙卿的私情而延迟一事。”

阿蒙沉默了片刻,忍不住笑出声来,举手鼓掌道:“有趣。你不想见亚利斯塔,还非要把原因推在我身上。”祂装模作样地伤心低下头,“这是报复吗?”

“任君想象。”伯特利合上了笔记本,伴随着“啪”的一声,祂不急不缓回答道。

笔记从祂修长的指尖消失,自行回到了书房之中。

灰文鸟有些幸灾乐祸地飞了起来,从阿蒙肩头挪到了伯特利的椅前,于是后者伸出右手,翻转手腕,抬指迎接了它的停留。

阿蒙扫了祂一眼,难过地谴责道:“安提哥努斯卿,我们明明约好一起谴责亚伯拉罕卿的旷工给我们增加的工作量,你怎么能私下把我的分身位置泄露给祂呢?”

“这真的不关我的事。”灰文鸟面色不改,“无论是和你的那只时之虫达成协议的,还是与伯特利的那只星之虫暗通款曲的,都不是我这只灵之虫。”

“如有意见,请咨询本体,谢谢。”祂礼貌地说。

接着,祂又转向了伯特利的方向,双爪在祂的食指和无名指上打转,轻轻啄了啄祂的拇指,“于是,在阿蒙的分身赶回王都之前,我们来做点什么吗?”

阿蒙叹了一口气,敲了敲右眼的单片眼镜,取出了一把不知何时偷来的华贵高背椅,祂大摇大摆坐在了家主人的对面,甚至悠然将足尖翘上了扶手。

祂双手托着下巴,歪了歪头:“伯特利,星空特产。”

伯特利半抬起眸眼,盯了祂两秒,终于妥协般眯起双眸,手朝着半空一伸,取出一块通体幽黑,却又仿佛映着无限星辉的宝石;像是乌鸦喜好发亮的东西那般,阿蒙的黑眸本能地倏然一亮。

只见伯特利珍惜地捧着那颗宝石,摩挲了两下,然后小心翼翼地……递给了指尖的灰文鸟。

“谢谢你。”安提哥努斯看起来很高兴,祂用喙牢靠地叼住了宝石,“我想,把它做成装饰物送给姐姐的话,祂一定会很开心的。”

……这种好东西,用来装饰魔狼不是很浪费吗?阿蒙不经意地抽了抽嘴角。

接着,伯特利又拂袖卷手一招,一个上半截破碎的半球状物出现在祂掌心,足足有一个头颅的大小,祂随意掂量了两下,抬手就扔给了对面那人。

对方灵巧地接住了,祂拿到半球状物,凝视两秒,发现那是由一个半透明的容器和其中的淤泥状青黑半流体组成的,那内容物凝固若胶,却又不经意地轻轻晃动着。

祂抬起头,好奇地询问:“这是?”

“我从星空捡的非凡特性。”伯特利懒洋洋地靠着摇椅,轻声回答道,“不知道是什么序列的,你可以研究一下玩玩。”

“星空还有散落的非凡特性?不是你们‘门’途径的吗?”阿蒙将半球体转了几个圈,觉得这东西既难看,又散发着不祥的诡异气息,怎么也比不上宝石。

伯特利斜侧着身子,摇了摇头:“不是。或许是来自外神的。”

阿蒙花了很大劲才强忍住把手中东西扔出去的本能冲动。

“别担心。”伯特利见状,像是学着对方适时的语气般,轻笑着低语道,“根据我的观察,它最多也就是序列5-6的特性,对你构成不了威胁。”

青年的手僵持了片刻,才迟钝地继续转动了起来,祂低下头,换着角度端详了起来:“阁下的勇气真是时常让我既担心又佩服。”

“我的荣幸。”伯特利唇尾上挑,仪态优雅地接话道。

阿蒙用灵巧的指尖敲了敲半透明的壳子,饶有兴致地将它转了半圈:“这种容器又是什么?看起来类似于玻璃,但感觉要坚固和圆滑许多。”

“这也是我在星空捡到的,或许是某个外星文明的产物。”伯特利似乎是来了兴致,直起了半边身子,左手肘撑着扶手,祂抬头仰望向无边的天际,清凉的眸底也闪烁起微光,“这不奇怪,星空是如此浩瀚无穷,藏着许多与我们完全不同的小世界。”

“我这次也遇到了不少有趣的星球和文明,比如说,在距离我们不远处的那个星系,记得你称呼它为半人马座?”祂随口抛出一个问题,却没有期待回答,而是自顾自地浅笑着叙述了下去,“你猜我在那里发现了什么?在一颗行星上……”

阿蒙偏过头静静地听着,一只停留在它肩头的蚊子小声说道:“我怀疑,祂拖延与亚利斯塔见面的时间,就是为了好好讲一下祂这次的星空见闻。”

“附议。”祂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想起还在拼命偷走距离赶路的分身们,祂不禁感到有点惆怅,接着顺手一巴掌拍死了蚊子。

对面的灰文鸟怨念地盯了祂一眼,又不经意往叙述者的方向蹭了蹭。

诺大的庭院之中,青藤悄然爬上了摇椅和栏杆,阳光透过铁丝网的缝隙打在草坪上,花卉于草木间上尽情舒展着身姿。“门”先生大体平静、偶尔激昂的叙述声铺遍了红色地砖;“时天使”和“半个愚者”在祂身旁安静地倾听着,时而提出古怪的问题、时而质疑故事的真实性;“血皇帝”在宫殿里来回踱着步伐,等待着祂总是等不来的、自由自在的公爵们。

这只是伯特利·亚伯拉罕在匆忙旅途中,短暂返程时的一个平凡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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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属于这篇文的结构和立意也不同但是感觉就这样结束还差点意思于是赠送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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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多年之后,当另一位天使将要踏上去星空的旅程,祂也曾掂量着手中的半透明球体,回忆起当初那人叙述的那些故事、那些迥异的文化和星球。祂微敛起眸,似乎是想要惯例地在来到那人的地盘时搞点恶作剧,直到祂想起这里已经没有祂的东西可以偷了。

祂叹着气掂了掂手中的重量,但这片星空真的是属于祂的地盘吗?祂想并不是,伯特利大概也从未如此认为,星空远比祂们更宏大,属于更多的、也许是全部的生灵。

但为何,祂会一直留下如此印象呢?认为这片奇诡的、璀璨的、美丽的景色,理应属于那位曾经骄傲的天使呢?即使祂曾被这里被污染、痛苦挣扎了上千年;即使祂曾被桎梏于月球,同等地遥望地球和星际了上千年。

或许是因为,那人曾是这片土地上,唯一一个会用那种闪着光的眼神仰望星空的人吧。

阿蒙扯了扯帽檐,踏上了陌生的征途。

从今天开始,这里也将成为祂的领地。祂以轻愉的心情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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